早些时候,太太在院子内的花基里种了几株丝瓜苗。不久,丝瓜苗慢慢地变成了丝瓜藤,向四处延伸。它们旁边的桂花树、辣木树便成了其首选的攀爬对象。可怜的桂花树很快就被其覆盖了,辣木树因树木高大枝繁,将丝瓜藤“释稀”了,才避免了像桂花树这样的“惨剧”。
丝瓜易种易活,生命力十分顽强,是天生的攀缘行家。其茎、枝粗糙,有棱沟,被微柔毛。卷须稍粗壮,被短柔毛,丝瓜属喜温、耐热性作物,喜较强阳光,而且较耐弱光。丝瓜喜湿、怕干旱,土壤湿度较高、含水量在70%以上时生长良好,生长速度快、结瓜多,短时间内空气湿度达到饱和时,仍可正常地生长发育。
不论是生长在桂花树旁的丝瓜,还是辣木树旁的丝瓜,其翠绿的藤蔓上,匀匀实实都长满了手掌般大小的叶子,不屈的藤条,一路向上。每片叶子的根部,都伸出一根莹润的须儿,或一路直行,或分叉四五,弹簧般打着旋儿,如少女的发髻,妖娆妩媚。纤纤弱弱,骨子里却带着坚强,但凡有一处可以攀缘成长的地方,它便可以成功地攀爬上去。
丝瓜藤几乎每天都有变化。不经意间,藤条上挂满了长约一公分的小丝瓜,周身布满灰白的茸毛,顶端呈锥形。没过几天,小丝瓜从根部渐渐褪去细碎的茸毛,由灰变绿,两端渐次光滑,身子大部分略显粗糙,一条条纹理显现出来。待到小指般大小,顶端微微张开五个花萼,花蕾欣欣然张开眼,蛋黄般可爱。整个花苞就像揉皱了的纸,紧紧地团在一起。待至次日清晨,花团半卷半舒,有了尖尖的角。它柔软的黄花,娇弱小瓜蒂,将赤日炎炎夏日的太阳,不管其有多么的烈或暖,都毫不挑剔地接纳着。花一打蔫,瓜儿渐渐长大,渐渐剔去身上毛茸茸的白毛,穿上“暗格绿衣”。瓜儿挂在树枝上,瘦长长的,随风摇晃,像一条条荡着秋千的绿蛇;挂在绳子上的,摇摇摆摆,像一串串绿色的风铃。
桂花树旁的丝瓜苗衍生出的丝瓜藤较多,且速度非常快,可能是太太经常浇水施肥的结果,使其营养十分充足。辣木树旁的丝瓜苗衍生出的丝瓜藤,比桂花树旁的要少一些,但生长出来的丝瓜要大一些。
爬上桂花树的丝瓜藤虽然叶繁花多,但结的丝瓜却没有爬上辣木树上的多。为了减轻桂花树被丝瓜藤覆盖和缠绕的压力,太太用一根绳子一头系在桂花树上,另一头则系在与桂花树相隔五、六米远的香樟树上。将一根丝瓜藤引入绳子,使其沿着绳子走向香樟树。另外的几根丝瓜藤则分别向杂物间屋顶与莫忧树枝上攀爬。
丝瓜能赋予人的一种自然美感。一根竹竿,一堵泥石断墙,或一根软软绳索,将碧绿丝瓜蔓子横竖一拉,就撑起了一方青绿自然。瓜蔓与相扶诸君,一静一动,有张有弛,成为最入画儿的一景。俏生生丝瓜蔓儿,行走时是多么机敏。自古以来,总有一些文人墨客喜欢拿丝瓜作题材,赋诗入画。宋朝的诗人特别喜欢丝瓜。比较出名的有陆游《丝瓜》:“丝瓜涤砚磨洗,余渍皆尽而不损砚。”杜北山《咏丝瓜》:“寂寥篱户入泉声,不见山容亦自清。数日雨晴秋草长,丝瓜沿上瓦墙生。”赵梅隐《咏丝瓜》:“黄花褪束绿身长,白结丝包困晓霜;虚瘦得来成一捻,刚偎人面染脂香。”近现代国画大师黄宾红、齐白石等人十分喜欢画丝瓜。齐白石大师那幅《丝瓜蜜蜂图》,多了一层毛茸茸、甜簌簌的俗世温暖;画上题字:“瓜蔬中此予最喜得,香而甜结瓜易大。”读罢,仿佛身临其境,让人清咽涎水。
家中院子里的丝瓜藤不但爬上了桂花树,而且还爬上了辣木树,还向其他地方攀缘。丝瓜藤的野性展示得似乎淋漓尽致。如果让陆游、黄宾红、齐白石等诗书画大师能穿越时空,来到现场,他们极有可能再次写出一首流传千古的丝瓜诗,或者是再画出一幅与丝瓜相关的名画来。